追忆抗战峥嵘岁月:咬紧牙关 克服困难 度过黎明前的黑暗

发布时间:2015-07-14

 

 (中国船舶重工集团公司第七一一研究所阎考成口述,耿煜雅整理)

 

711所-阎考成

 

 
一、动荡不安的年代
 
  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华北广大地区相继沦陷。我党及其领导的武装力量开赴抗日前线抗日。太原沦陷后,八路军迅速分兵、深入敌后开展抗日游击战,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斗争由此展开。开赴华北抗日前线的八路军第115师,在山西北部平型关首战告捷后,主力南下。该师政治委员聂荣臻,奉中共中央军委命令,率师独立团、骑兵营等共约2000人,以五台山为中心开辟山西、河北、察哈尔(今河北省、山西省和内蒙古自治区各一部)3省边界地区敌后抗日根据地,这就是晋察冀抗日根据地,亦称晋察冀边区。日寇为了巩固其侵占的华北兵站基地,大肆掠夺中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支持其太平洋战争,建设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在其占领区搞了八次“治安强化运动”。沿铁路线及城市周围构建碉堡群,挖封锁沟,对我抗日根据地进行蚕食封锁,妄图困死我抗日根据地。
 
  那是一个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时代。当时日本军队所在的据点离村里只有10华里,日本兵经常来村里扫荡,大家都人心惶惶。我的叔叔是一名共产党员,在那个形势危急的年代里,他无所畏惧而竭尽心力地从事着地下工作。这种精神让我的内心不由得对叔叔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佩之情。日本兵的搜捕和骚扰接连不断,我的内心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愤。我受叔叔的影响,内心中觉得该做一点于国于家有益之事。于是,在叔叔的介绍下,一九四零年三月,我去县里的抗工学校学习。
 
  在那里,我学习的主要内容是中国近代革命运动史。从一八四零年丧权辱国的鸦片战争到一八五七年英法联军的入侵,从十九世纪末的义和团运动到一九零零年八国联军联合侵华,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一幕都使得我加深了对国家沦陷的坎坷之路的认识。想到当下时局,日本兵还横行在中国大地上,那突如其来的扫荡还历历在目。我内心的愤慨再一次慢慢地升腾。在我的内心深处,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做点什么的想法。
 
  一九四零年,我参加了一个当时的学生组织——抗日民族革命先锋队。一九四一年三月十六日,我入党宣誓,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二、艰苦的工作环境
 
  自一九三九年底以来,日军就对华北抗日根据地实行分区“扫荡”,虽未成功,却扩大了敌占区,使用交通线更加频繁,并增加了伪政权的数量。一九四零年秋,日军为了南进,便暂时缓和了对华北抗日根据地的“扫荡”,放松正太铁路的守备,从华北抽调一部分兵力南下,投入对国民党正面战场的进攻。一九四二年日军在华北对我冀中,各抗日根据地进行了空前残酷的“五一大扫荡”,企图扼杀我军民的反日斗争。对我太行军区进行远距离奔袭,实施所谓“牛刀战术”,企图消灭我八路军总部。对我根据地区进行烧、杀、抢、掠,破坏我根据地建设。
 
  日本军队的残暴行为在我的印象之中是难以磨灭的:他们欺压当地的老百姓,无恶不作。我永远也忘不了日本兵扫荡一个村子后的那种景象:地上满是鸡骨头,直到现在,我一直认为:日本军队是世界上最野蛮、最残暴的军队。
 
  冀中军区军民处于空前困难的境地,大部队不能活动,部分团队越过平汉铁路到冀西活动,一些部队高度分散,军民结合进行破击战,平毁封锁沟,破坏其铁路运输,展开“地道战”、“地雷战”、“麻雀战”积极对敌斗争。
 
  我晋察冀军区第四分区在敌封蚕食下,地区不断缩小,除原有三个团,两个区队,各县大队建制外,“五一”以后冀中军区第十七团、二十二团、三十二区队,西过铁路线归四分区。当时粮食供应极为困难,当供应近乎枯竭时,有时只能以马料、南瓜、黑豆充饥。这样的日子十分难熬。
 
  早在一九四一年七月一日时,我到平山县县委机关任刻蜡板油印工作,九月在地委担任译电员。一九四三年党中央根据对敌斗争的需要,提出各根据地实行党、政、军民由党委实行一元化领导。邓华将军担任军分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并担任平山县地委书记,原地委书记担任地委副书记。原地委的机要通讯工作合并到军分区司令部。后来,我到分区司令部机要科工作。我主要担任党委系统的密码通讯工作。那时的情况大致如下:没有无线电,就是有一个报务员,有一个有线电话。报务员主要负责接收电报,然后我来翻译电报。有时,我们为了翻译电报会通宵达旦地工作。
 
  当时有一个口号是叫:今年打败希特勒,明年打败日本鬼!原认为英、美在西欧开辟第二战场后,就会很快打败希特勒,但这一口号落空了。由于斗争空前残酷困难,还有一个口号叫:咬紧牙关克服困难,度过黎明前的黑暗。
 
三、忆一九四三年反扫荡战役
 
  说起那段时期,便不得不提一个人——邓华将军。邓华将军,在我的印象中,他是瘦瘦的样子,待人和蔼可亲。他是湖南省郴县人。他是井冈山一位老红军,当过红军高级指挥员。因为他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高明的军事指挥艺术,故在带兵打仗时所做的决策英明而睿智,指挥部队很少走冤枉路。有这样一位指挥若定的将领领导,我们的内心感觉十分安全。
 
  北岳地区多山岭沟壑,交通不便,隐蔽性好,迂回区间大,适合分散的小股的游击战术。一九四三年夏季扫荡以奔袭我领导机关开始。一个夜晚,日伪军集中优势兵力,绕过分区领导机关,袭击我供给部、卫生部等后方基地。我党军民由于之前分散了物资人员,基本保存了实力。在邓华将军的指挥下,除了部分部队分散掩护机关,配合根据地民兵打击敌人外,司令部及两个团天亮前向东转移,靠近敌据点封锁线。白天与敌人进行了小的战斗接触,傍晚在邓华将军指挥下,司、政机关在两个团的掩护下,急行军一百多里从敌人缝隙跳出包围圈。敌人的奔袭没有得到便宜,敌人夏季扫荡被粉碎了。
 
  一九四三年秋季,敌人不甘心夏季的失败而卷土重来。为了彻底消灭我晋察冀师团一部分军区部队,实行了“秋季大扫荡”,仅对四分区就动用了一个混成旅团大约一万五千人,并从平汉、正太、同浦铁路三面集中向我平山、灵寿、西北山区“铁壁合围”战术,驻地清剿,妄图聚歼我军于山区。我根据地军民实行“敌进我进”到敌人后方去,展开对敌铁路线、封锁线、碉堡群实行破击。一部分部队之铁路线以东敌占区袭扰打击敌人,一部分部队组成武装工作队来发动组织群众消灭伪政权,还有一部分组成情报台,深入敌占区掌握情况。正是由于我党正确的战略部署、军民的齐心协力,我军集中打击敌人,分散救助群众,及时跳出敌人的包围圈。
 
  我分区领导机关及司令部,在邓华将军带领下跳出敌包围圈,度过滹沱河。随后,我领导机关驻扎在滹沱河南的大山边沿,我分区机关则在上井陉山区井沟村,大约住了一个月。我们机要科白天随部队行军,有闲暇的时刻则抓紧翻译电报。电台通宵地接收电报,我们则通宵翻译电报。那时大部分电报都是十万火急的,有些电报只译一个开头,看看不是有关部队行动的紧急内容就暂放一放,待有空再译。部队随时准备整装待发,首长等着看我们正在译出的消息,我们必须抓紧工作,以防贻误时机。此外,行军途中,考虑到山路崎岖,有点分量的电台和手摇发电机是随行人员自己来背而非牲口托运。译电员需自己随身携带翻译电报时所用的密码。因为,那时密码就是我们的生命,没了密码我们的工作则无法完成。而工作的耽误造成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井沟村离我们村子有二十几里地,不到三十里地。我们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这个地方是没有水的,河水也没有,井水也打不出来。那么当地的群众生活怎么办呢?人们平时挖好一个干井作为水窖,下雨时雨水流入干井里就把雨水存储起来。雨水发酵以后变清了就可以吃。由于用水十分困难,我们都十分节约用水。
 
  石家庄境内,蜿蜒流淌着一条河,这便是滹沱河。她西出太行,东奔大海,从远古时代日夜奔流不息地走到现在。滹沱河水缓缓东流,我的记忆随之回到那个遥远的她奔涌而来的方向。敌人在滹沱河北驻地清剿了约一个月,转移兵力向滹沱河南驻地清剿。敌人侦知我分区领导机关在井陉山区后,便集中兵力转向井陉山区,并调动正太线之敌对我形成合围之势内政,企图一举歼灭我领导机关。此时此刻,邓华将军非常冷静,他决定把司令部及一部分警卫部队转移到该山区制高点焦家垴,部队则分路阻击敌人。坚持了数日之后,于一个傍晚急行军下了焦家垴,至山区边沿隐蔽待命。待晚间选好了一山口,在警卫部队掩护下急行军下了山,突破敌人的包围,转移至滹沱河北岸。当时正值数九寒天,寒风凛冽。部队急匆匆地在滹沱河上的木桥穿过。渡过滹沱河后已是晚间,我们一天都没有吃饭,每个人都饥肠辘辘。我们宿营在李家沟口。当晚每人发了一斤面粉,各科室自己做成面片汤吃。热腾腾的面片三下五除二就被吃得精光了,我们却还觉得意犹未尽。
 
  敌人在井陉山区清剿了半个月,在我军民打击下,损失惨重,后撤出根据地,宣告一九四三年秋季反扫荡胜利结束。回想起反扫荡中紧张的战斗生活,虽然十分艰苦,却也苦中有乐,精神振奋。
 
  一九四四年,敌人再也没有力量向根据地进行大的进攻扫荡了。我根据地一方面整风学习展开大生产运动,改善了生活。同时我军展开了扩大解放区的军事、政治斗争,部队深入敌伪区,将敌伪区保长、乡长争取过来,为我所用,形成两种政权。冀中地区展开了“游击战”“地道战”,解放了大片国土,恢复了我党的基础政权。
 
  一九四四年我军区几个主力团,组成教导二旅,由邓华将军率领,过山西、渡黄河,开赴陕甘宁边区,反对胡宗南进攻,保卫党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