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翰大学的“抗日”记忆

发布时间:2015-08-20
张朝杰
  
  张朝杰,1920年出身于上海,1945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1949年进入《青年报》编辑部工作。离休后曾任《生活周刊》创刊初期顾问、《解放日报》国际副刊顾问、上海老新闻工作者协会第一届理事会理事等。
  
  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和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95岁的我要说说那些至今历历在目的往事。
  
  1941年暑假后,我离开每夜灯火管制,日夜经常拉响防空演习警报的香港,回到住在上海法租界的父母家里。当时上海租界地区周围都被侵华日军占领,因此租界地区有“孤岛天堂”之称。同年12月,日本偷袭珍珠港引爆太平洋战争,日军开进上海租界地区,“孤岛”顿时一片漆黑。我在香港读过毛泽东的《论持久战》,必看中共办的《华商报》和《群众》杂志,因此坚信上海和所有沦陷区人民会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1942年初,我考进上海圣约翰大学(以下简称“约大”)。开学第一天,我看到所有美英籍师生被日方勒令戴上红色袖章,不久都被日方关到集中营里去。1944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三周年纪念日的那天上午,我在第二节课下课后,走到室外散步,看到许多五颜六色的纸张从三层高的钟楼上随风飘落。我捡起一张,发现那是抗日传单。原来,被称为“贵族学校”的约大,已经有了地下抗日活动。解放后才得知,约大在八年抗战期间有30名中共党员。这个人数在今天看来微不足道,可当时是上海所有大学里数一数二的。
  
  1945年初,部分日本关东军开进上海,有一小队正好驻扎在兆丰公园(今中山公园),并在靠近公园后门的一座小桥上设岗哨一人,规定行人过桥要向哨兵行鞠躬礼。约大同学受到很大影响。
  
  约大的校门就在兆丰公园后门口一条马路(梵皇渡路,今万航渡路)的斜对面。由于走读生比住读生多得多,同学们到校上课和离校回家都来往于兆丰公园的前门(在愚园路上)和后门之间,那座小桥是必经之路。于是,骑自行车的同学不再进公园推车步行,而是绕道曹家渡,宁可屏住呼吸,加快速度,骑过苏州河旁臭气熏天的一座粪码头再踏一程到达学校上课。下课后骑车同学让没有车的女生坐在书包架上,取道上海火车站西站前一条高低不平的小石子路,来到兆丰公园前门附近。女同学可以从这里乘公共汽车或无轨电车回家,其余同学则成群结队急步过桥,关东军哨兵一个人“寡不敌众”只得放行。我在自行车送去车行修理时,曾随“士不可辱大队”一起走过那座小桥,回头看到那个哨兵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煞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