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群

　　（四）酒宴上小刀惊人

　　晚宴酒席开了六桌，摆在大厅上，四周灯光摇曳，气氛热烈。刁一计忽然捧着酒杯耒到赵小燕面前，笑道：“燕姑娘，金兄弟的马术大家都已见过，确实不凡，现在我想请燕姑娘表现一套刀法，给大家助兴！耒，我敬你一杯！”他说完昂起脖子就把酒倒了进去。这种?议，当然会得到众人的热烈欢迎。

　　赵小燕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我靴子上的这把小刀，只是女孩子防身而已！刁先生请我表演刀法，我不敢。大家给我鼓掌，我就给大家跳个舞吧！”说完，走出席位,在大厅中央立定，双手向四周一拱，跳了一只新疆舞。人美丽，舞得又好看，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刁一计低声地对陈儍耳语了一阵，站起来笑道：“燕姑娘舞姿美妙，我想请陈门卫和燕姑娘再对舞一阵，大家说好不好？”众人当然是轰声叫好的。

　　赵小燕舞毕，本想返回自己的座位，忽听刁提出这么个要求，知道他不相信自己不会武功，再看到陈儍已拿了把刀，勉强地走了出来，她笑着朗声说道：“陈门卫，刁先生请你与我对舞，请多多关照！”陈儍心存疑虑地回答道：“燕姑娘，刁军师要我俩跳刀舞呀！刀舞，就是舞刀呀！……”刚才听到刁一计要他出力拼杀赵小燕，如有失手伤了对方，也决不要他负责。陈儍人虽“儍”，可他也知道刁一计是在用计，弄不好要牺牲自己，更何况他暗中已知道赵小燕是“妇女堂堂主”，自己这点本领决不是堂主的对手,因此，忧虑重重。赵小燕对面前的这一幕内情，真是了如指掌，她笑着对陈儍说道：“陈门卫，我俩是跳舞嘛，你拿着刀舞过耒就是了，怕什么？我不会伤害你！”陈儍听了燕姑娘的这番话，心中大喜，他点了点头，大声说道：“燕姑娘当心，看我的刀！”说毕，当头朝燕姑娘就是一刀。赵小燕一闪避开，並不去拔靴子上的小刀抵挡，陈儍连续挥刀进攻，她只是左躱右闪，旁边的人看得心惊胆颤；忽然，只见陈儍的大朴刀一刀砍去，赵小燕的身子倒向一边地上，右腿向上一扫，一把小刀从靴中飞出，猛击朴刀。“当”！一声响，朴刀弹囬，陈儍差一点脱手，吓得呆呆地站在那里。而就在这一瞬间，赵小燕早已一跃飞起，把自己的闪亮的小刀凌空?在手里。她把小刀挿回靴中，抱拳向大家一拱,笑道：“女孩子防身的小技而已。”这场刀舞终于在人们雷声般的鼓掌声中结朿。

　　“这简直是在戏耍贪心狼！这位燕姑娘为什么隐藏着真本领不肯显露？那位马仙子的高足又为什么突然来投蓝衫门？这与绿叶帮意欲刼轿到底是何关系？这难道是我刁一计多余的考虑吗？”刁一计一面前佯装也在鼓掌，一面则在思考进一步行动的计谋。

　　马胡子自遇见武晶以后，为什么感慨特別多呢？他的师傅王训兽本是西北道上的马术高手，曾在一次比赛中败在马仙子手下，王训兽曾对马胡子说过：“马仙子的马术高不可测，天下无敌，你今后若遇此人或是他的徒弟，不可与之抗争。”现在，马胡子果然又败在马仙子的高足武晶手下，所以颇多感慨！他甚至这样后悔：“如果我早知道他是马仙子的高足，我也就不会和他比赛了！唉！这也是一种天意吧！”

　　马胡子最有兴趣的是马术，他耿耿于怀的是这件事；刁一计则念念不忘的是关于林玲玉的秘密押解西安之事，尽管他早已设下了绝妙的计策，这使得马胡子根本就不怕绿叶帮刼轿，因为轿子里坐的人並非林玲玉，然而，如何把林玲玉秘密送往南京呢？在稳妥地送往西安之前，他刁一计是决不会安下心来的。

　　（五）老红军林玲玉女侠

　　赵小燕和武晶被安排在蓝衫门黄土坡分堂接待客人的招待所里，这天夜里，他俩约好潜入赛马场西北角上那座神秘的房屋中，一定要侦察清楚明白。

　　大约是三更时分，月色暗淡，她和他分别从客房的窗户中跃出，悄悄地进入赛马场，经过马房时，看见自己的两匹千里马也被拴在那里。从马房到西北角上的那座楼房只有一百多米地，他俩一转眼已竄入外围的树林。

　　林中黑暗阴森，在一道矮围墙的那一边，楼上有个窗户还亮着灯光。赵小燕和武晶在林中略一观望，立即先后爬上大树，飞身一跃，落在小楼的屋顶，双双身轻如燕，並未有一点响声。

　　“是小燕上了屋顶吗？”房中有位妇人在询问，语音有点沙哑。

　　赵小燕大吃一惊，心想：“怎么我刚上屋顶，房中这女人已知道了，而且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她轻轻跃下，在平台上往窗内望去，只见这间泥屋楼房中，布置朴素简单，一张四仙桌和两张椅子，一张木床，木床上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身穿绣花短衫和一条白色长裙，长裙拖落到地，盖住双足，她面容温和慈祥，微张双目，神光内敛，可以想见她有高深的内功和年轻时多么秀美。她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大概是她以灵敏的感觉，已看清了窗口的黑影，不知何故她反而闭起双目不声不响了。她对赵小燕在窗外的窥视，任之听之。

　　“她就是我的母亲吗？”赵小燕心头突突地跳动，眼眶里顿时充满泪水：“她为什么叫了我一声名字，又忽然默不作声呢？”

　　她让武晶在屋顶监视着四周情况，自己一个燕子掠水，已寂无声息地站在房中，那坐在床上的妇人依然闭著双目沒有反应，赵小燕轻轻地走到她面前，轻声地问道：“请问前辈，你可是林玲玉女俠吗？”

　　“你是谁？”那妇人不答反问。

　　“我是赵小燕！”赵小燕回答道。

　　“呵！你来这里做什么？”那妇人闭着双目浑身似乎一颤。

　　“找我的母亲！”赵小燕声音有点颤动。

　　“谁是你的母亲？”妇人又问。

　　“老红军林玲玉女俠！”赵小燕再答。

　　“呵！老红军……”那妇人睁开双目，紧盯着赵小燕的脸庞。

　　两人的眼光接触在一起，似乎再也分不开；尽管时光已过去十年，一个小女孩己长大，一个中年女人己开始苍老，可是，母女之间的眼光硬是有一种不可遗忘的魅力，所以眼光一旦接触便难以分开。

　　“你真是小燕吗？”妇人亲切平静地说。

　　“妈妈！”赵小燕珠泪直滚，扑上去跪在妇人膝下，泣不成声：“妈妈！受苦的妈妈！……”

　　那妇人冷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妈妈？”

　　“从你的眼神中！我虽然七岁就离开了你，可我还记得妈妈慈爱的眼神！”赵小燕抚着妇人的膝盖，泪水直流。

　　“你记得我的眼神，可还记得我教给你的一个刀招？”那妇人抱着一种亟盼成功的希望。

　　“什么刀招？”赵小燕知道这是妈妈要对自己的一个鉴定。

　　“双阴刀法中的一招：女童试刀！”那妇人声音有点颤动，也许是想到了那已逝去的悲惨的岁月。

　　“妈妈请看儿童试刀！”赵小燕轻按妇人双膝，身子早已离地而起，像一个女童跃在空中，右手作持刀劈出状，左手直指前方。

　　“你真是我的女儿小燕！”那妇人把赵小燕抱住，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不胜欢喜地说道：“我己等了你十年，老天不负我的期望！……”

　　“妈妈！我的好妈妈！我离师下山时，师傅瑶池女告诉了我关于你的讯息，我就日夜赶来救你出去的！妈妈，我们走吧！”赵小燕满心欢喜，欲扶林玲玉下床。

　　“小燕，你看我还能走吗？”林玲玉轻拉长裙，裙边飘在双膝处，这才露出小腿以下全残的悲惨一幕。

　　“妈呀！……”赵小燕惊呼一声，重新跪在妈妈膝前，心痛得几乎昏绝。

　　林玲玉抚着赵小燕奴手冷静地说道：“小燕，你别难受，我最痛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虽不能走，但不是不能离开此地，我之所以一直留在此地，就是等你来见上一面，不然，一旦我离开了，天涯海角，你到那里去找我呢？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妈妈！”赵小燕泪流满面地听着。

　　“这些年来，我从蓝衫门人的谈论中，知道你被天山瑶池女救去收在门下，我计算着你武功学成前来的日子，今夜，我们母女终于见面，你还哭什么呢！”林玲玉说道：“事情也真巧，今夜，在这里看守我的一个蓝衫门的特派人员，被刁一计叫去了，好像有什么重大行动似的，到现在还没回耒，楼下只有两个女僕。所以，你和你的同伴才能如此顺利上得楼耒。”

　　这时，窗外传来了武晶的一个暗号，赵小燕知道有人进院来了。

　　（六）又一个“赵小燕”

　　一阵激烈的刀砍碰击声后，便是一声娇喝声：“大胆！谁敢往这里闯！”

　　“你是什么人？半夜到我蓝衫门的院子里来干什么？”这是武晶的声音。

　　“原来是新来的马术高手金大武！”那娇声女一声冷笑：“你跟着我做甚？差一点刚才没一刀把你砍死！”

　　“我听到马鸣，去马房看马，看到有个黑影闪进院子，当然要跟来瞧个明白。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武晶追问。

　　“白天在窗口看到过你高超的马术！哼，如果不是这样，今晚你別想逃出这个院子！”娇女口气十分冷傲。

　　“你是住在这院子里的吗？”武晶问道。

　　“正是。”娇女回答。

　　“我新耒，不认识，晚上大家在厅上喝酒也没见到你。对不起，姑娘你尊姓大名？”武晶问道。

　　“我叫赵小燕！”那娇女说道：“好了，你別多问了，去吧！”

　　赵小燕在房中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先是一阵惊讶和迷茫，接着便悟出这中间一定有一个复杂的原因：“刚才，自己跃上屋顶时，妈妈能听出有动静，这固是她精湛的内功，可是她怎么可能知道是我来了呢？原来，当时她喊叫的一声小燕，是指这个楼下的娇女。”

　　“妈，她也叫赵小燕吗？”赵小燕问。

　　“是的。”妈回答。

　　“她是蓝衫门派来的吗？”赵小燕又问。

　　“是的。”妈回答。

　　“妈，她派到你身边来，一定有特殊任务，我去看看。”赵小燕说到这里，一闪身已出了房门。林玲玉女侠连声叫她，好像有话要对她讲，只听見小燕笑着留下这么一句话：“我马上就回耒！”

　　她刚走上走廊，便见楼下院中有一条人影一闪，无声无息地竄上二楼的廊道。

　　“赵小燕，明天的秘密任务你有信心完成吗？”赵小燕向着那个黑影低声喝问。

　　那个黒影正是叱退武晶飞身上楼的娇女，她被这一声低喝呆住了，定睛看去，只见背映着灯光立在走廊上的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姑娘，她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怎么会半夜里耒到这里，並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责问自己？因为她靠近林玲玉房门口，不知道住在房内的林玲玉有无走失，这与自己的聀责严重有关，因此，她鼓足勇气踏上一步，喝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夜闯这幢特殊的院子？”

　　赵小燕不理睬她的问话，再一次低声喝道：“赵小燕，你在这里的特殊任务没有完成，明天的秘密任务如果再有闪失，哼，看你怎么向门主交代！”

　　娇女本来没有名字，小名苦丫头，是蓝衫门特地派在这里服侍林玲玉女侠的，她有个特殊任务：假扮林玲玉的女儿赵小燕，偷学双阴刀法。蓝衫门为了安排这个诡计，花了不少心血和力气，对苦丫头事先作过一些训练，把収集到的部分双阴刀法教给了她，可惜没有一个系统，更没有绝招女童试刀。不过，苦丫头自有她的一套奇异刀法，十分精湛，而且，她的內功也很好，属一流髙手。当苦丫头来到林玲玉身边后，她被这位老红军的高贵品质深深感动了，她不仅没有执行蓝衫门的任务，而且，把其中的一切情况都向林玲玉作了汇报。她跪在林玲玉的膝下说道：“妈妈，你收下苦丫头吧，我要作你的真女儿，我要作红军的后代，我会服侍你一辈子！”林玲玉见她素质很好，遂收下了她，並把她看作就是自己的女儿“赵小燕”。

　　“你到底是什么人？”苦丫头消除了开始时的惊呆，紧紧地追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特殊任务？”

　　“这是特殊的院子，你还有个特殊的名字，你住在这儿自然有特殊的任务？”赵小燕笑道。

　　“你是蓝衫门派来的人吗？”苦丫头惊惕地问道。

　　“正是。”赵小燕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苦丫头再问。

　　“赵小燕。”赵小燕回答。

　　“哈哈！”苦丫头忍??住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赵小燕不知道这个娇声女为什么大笑。

　　“蓝衫门派来的第一个赵小燕没有完成特殊任务，又派来了第二个赵小燕，你就能完成这个特殊任务吗？”苦丫头又是一阵大笑。

　　“不！不！……”赵小燕一下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用多说了，看刀！”苦丫头凌空一刀直向赵小燕砍来。

　　赵小燕不敢怠慢，闪身躱过，她想用绝招夺下对方的刀，立即使出了女童试刀这一精妙的招式回击。苦丫头心中一惊，不知道对方怎么也会掌握这个精妙招式的？幸亏妈妈已教过自己，懂得从中解脱的路子。她不慌不忙地一一应对，最后持刀跳出圈子，一声娇喝道：

　　“停！”

　　赵小燕本想一招制服对手，夺得刀耒，未料到对手不怕自己的绝招，心中疑虑重重；听见对手叫停，立即跳出圈子。

　　这时，武晶也已耒到现场，並看到了她俩的比武，心中也有疑云。

　　月光照着这三个人的身影，三个人相互默默地凝视了一回,苦丫头说道：“赵小燕是林玲玉女俠的女儿，现在出现了两个赵小燕，这件事只有妈妈能解决，请吧，大家进房见妈妈去！”（全文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