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童年(上)

发布时间:2016-01-04

郁群续编

(一)报大仇学好本领  

   林山一路快步走下山去,浑身都是报仇的劲道,他摸一下怀里的小刀,又摸一下贴身藏着的老红军赵志高的“党证”。
  
  白马坡镇上一片萧条的景色,夜里很少人在街头走动,只有还乡团的士兵在酒楼喝酒猜拳,吵吵闹闹。林山躲在街道一角,等到三更时分,便摸向还乡团团部,这里本是一个财主的大院,农民造反作过苏维埃政府的办公处,他跟父親前前后后都走过,很熟悉。他见大门口有兵站岗,便悄悄地翻墙进入后院,后院主楼上还有灯光,他轻手轻脚摸上楼去,在有灯光的一间大房间前停住。房门关着,他从门缝中偷瞧,发现这个套房的外间有个卫兵正在整理被褥,准备睡觉,他暗想:“卫兵在外间,里面一定睡着团长,上次一刀没殺死他,我不相信今天第二刀还殺不死他!”林山拔出小刀,推开房门跨进,用小刀顶住卫兵的背心,轻声喝道:“不准动!”卫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呆了,连声说:“我不动!不动!”一边缓缓地回过头耒,发现是个孩子,心中的害怕已经丢掉一半,更重要的是他感到顶在自己背上的不是枪,只要抓住一瞬间的主动,就可击败对手。他一边对林山说:“你要什么我帮你……”一边用一只掩在被褥下的手伸向枕下,把一支匣枪握住。林山问:“团长是否睡在里面?”卫兵回答:“是的!那是他的卧室!”林山说道:“你领我进去!不要惊动他。”卫兵回答:“我知道!”他一边说一边突然一个翻身,把枪直指着林山的恼袋。林山身处险境,並没退却,他一矮身,伸腿横扫一下,持着刀整个身子扑了过去。卫兵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来历,好像是来找团长寻仇的,他大声喝道:“孩子!你不识好歹,我真要开枪了!”並拉开匣枪的保险。就在这十分危险的关头,卫兵忽然又“呵”叫一声,手中枪丢落在地,身子瘫倒在地上。林山在昏暗的灯光中,看见刘坚班长已站在自己身边。原来,林山独自一人下了山,刘坚完全知道他的报仇心思,立即跟踪而来,他对林山潜入敌巢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而林山却全然不知。这时,刘坚问卫兵道:“团长明明不在房中,到那里去了?”卫兵深知刘坚的厉害,回答道:“下午有紧急通知到县里去了,卫队大都跟去了,今晚不回来了。”刘坚问道:“你想活命否?”卫兵回答:“只要不杀我,你要什么我帮你拿!”于是,刘坚和林山在房中一共搞到三支短枪和几套棉衣,並令卫兵揹上一袋粮食,一起悄悄地离开了白马坡镇。天亮前,来到一个山口,刘坚令卫兵放下粮食,给他两枚银元,说道:“你丢了枪,回不去了!自己逃命去吧!看你本来也是一个农民,可以好好劳动,以后不要再帮人干坏事了!”卫兵连声称谢,拿着银元向着背离白马坡镇的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自从在白马坡镇上第二次刺殺仇敌未成回山后,林山带领春生和秋妹认真地向老班长刘坚学习武艺,既学习枪法,又学习武功。林山深深地感到刘坚的话讲得十分有道理,十分深刻:“我们是红军队伍,在天下大乱的日子里,本来是天天要打仗的,今天是一个特殊情况,藏在深山里养伤!这种机会是不多的,我们要抓住机会学习红军杀敌的思想,学好殺敌的本领,早日回到红军队伍里去。报仇,不能只想自己家里的仇,要想阶级仇;报仇,没有真本领,遇到一个敌人的卫兵都打不过,这个仇怎么报呢!”这三个孩子的命运很苦,親人死光了;命运又很好,遇到两个进山养伤的红军,救了他们收留了他们,还能教孩子们认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一个红军死去时把自己的党证送给了林山一一希望这个孩子接好自己的班,另一个红军则竭尽全力传授武艺,老班长不仅枪法一流,而且武功也属一流,在白马坡镇上闪身一掌,轻松地从枪口拯救林山,只是显露一手而已。
  
  刘坚首先教三个孩子枪法,把三支手枪分发给他们,教他们如何瞄准、射击,如何快速出枪,教他们如何射击空中飞物,如何做到“心到、眼到、枪到”。接着就教他们练武功,練内力,刘坚是江湖上著名的独门剑派的传人,他把一套独门剑法传给了林山;又根据春生和秋妹更年轻和自身的特点,教他俩練轻功、腾越,一个学棍法,一个学鞭法。三个孩子不怕艰苦,在深山长期吃野菜丶野果,在森林中日夜练枪习武,本领越来越大。当刘坚眼看着最娇小的秋妹从拉着粗藤练林间飞腾,到拉着细藤又到空手飞越,春生则不管面向树木或背向树木,只要碰到一点实体就能像壁虎一样飞快上升,心里十分愉悦,他点点头暗想:“孩子们都长大了!我可以放心岀山治疗腿伤去了!”
  
  冬去春耒,有一天,刘坚把三个孩子叫到一起,说道:“孩子们,你们都长大了,都有自保的能力了!我可以放心下山治疗腿伤了,因为没有药医洽,它开始腐烂了。我走后,你们三个人由大哥林山带领着继续练功;半年后,如果我还没回来,你们可主动下山探寻红军讯息。一旦见到我所在的红军部队来到,可以按照“两枪对一枪”的暗号联系。千万要注意自己身份的保密。江湖上风险很多,高手很多,我已多次讲过,武功主要是防身,不可轻易出手,更不可随便伤人。”孩子们十分关心老红军的腿伤,希望他早日医好,但看到老红军要离开自己了又实在捨不得,小秋妹跟着老红军走到山口忍不住眼泪直滚了。刘坚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讲了几句话,又向大家挥挥手,放开脚步奔下山去,一会儿便消失了影踪。
  
  “老班长最后对你说了什么?”林山和春生笑着问秋妹。
  
  “他要我别哭,送我一样好东西!”秋妹回答。
  
  “什么东西?”
  
  “不知道。老班长说藏在一个树洞里。”
  
  秋妹回到山上快步走向一棵大树,树高二十多丈,她飞身上去踏在一个椏枝上,伸手从树洞中取出一条黑色藤鞭,快乐地飞下地来便狂舞了一通。林山和春生见状也高兴异常。因为秋妹得到了一件师傅为她特制的天下少有的黑藤鞭武器,火烧不坏、刀砍不断,看似柔软却击打如钢,平日可作为一条腰带装飾品束在腰间。
  
  这天夜里,等大家練完功睡了,秋妹一个人又来到这棵大树下,运功飞腾上树,越过树洞,快到顶尖时,果然看到一个大鸟巢,耳边还听见几声鸟鸣声;白天,她仰夭上树时,似乎看到这个鸟巢,因为一心在藤鞭上,无暇顧及,故乘夜色再耒证实一下。奇怪,巢中鸟太灵敏了,秋妹飞腾上树是寂然无声的,鸟儿好像已知道了,它不睡觉吗?它惊醒了吗?这是什么鸟儿呢?秋妹一边想,一边已到巢边,只见巢中有一只白色“小鸟”,它正抬头望着自己呢?奇怪,它这时反而不鸣叫了,只是睁大两只眼晴凝望着,似乎看到了陌生人似的凝望着。这只白色“小鸟”太可爱了!是的,说它是“小鸟”,因为它显然羽翼未丰,但是,它的个子很大,已似一只大鹰了。“你叫什么名字?叫小白雕好不好?”秋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抚它。“鸣!”一声叫,小白雕张大嘴巴想啄秋妹的手,忽然又闭上嘴,让秋妹抚摸着自己宽大的背部。“你爱吃什么?怎么没见到你的妈妈?我会来喂你的!”秋妹看见巢中有吃剩的野果,心中知道它爱吃什么了。
  
  从这一天起,秋妹每天都来喂小白雕,发现它不怕毒果,甚至更喜欢吃毒果。几个月后,小白雕已能从巢中飞出,自己寻找食物,一飞冲天,晚上则仍回归这棵大树,睡在大树顶上。它很聪明,只要秋妹仰天大叫一声“小白雕”,小白雕就会从天而降,乖乖地在秋妹头顶一丈处盘旋飞行;有时还会伏在她的脚边,作出要把秋妹鸵着飞上天空的形态。秋妹逢到这种时候,总是伸手按一下它的背,笑着说道:“你还太小呢!我不知道你到底会长得多大多强壮!”
  
  有一天,高山深林中忽然走来一位美丽迷人的中年妇女,一直走向红军洞口,说要找“喂养小白雕的姑娘”,林山、春生和秋妹闻得林中有动静,早已跃出洞外,一排三人分开站定。这位美丽迷人的中年妇女一路走过耒,一条花裙子飘飘,荡漾一股香气四射:林山和春生闻到香气,感到头昏沉似的,立即运起内功,镇定自己,心想:“这位妇人一定有施毒的本领!”但是,秋妹闻着香气,不但不头昏,反而精神徒增。这位中年妇女走到秋妹面前,自我介绍道:“江湖上的人叫我毒叶子,我在这座山上养了一只白雕,一个月喂一次,最近有事忙,三个月没耒,我耽心它饿瘦了,谢谢你代我养大了它。你叫秋妹吧?我要白雕也谢谢你!”说完,只见她向空中抛出一串小铃铛,小白雕闻声飞来,在空中啣上铃铛下落,停在妇人肩上;大概它看清了秋妹就站在面前,马上又飞到秋妹头上兜了个圈子,飞了回去。毒叶子笑道:“它识人,识铃铛,也识毒气!秋妹身上有野果毒气,所以,第一次抚摸它时不再咬你!今天,我把白雕和铃铛都送给了秋妹,我相信秋妹和白雕会相处得很好的!”秋妹很有礼貌地回答道:“谢谢前辈大侠!我喂养小白雕,是偶然发现,是爱它、怕它挨锇,我不知道是大俠养着的,我不能接受这个赠送!”毒叶子说道:“你们三个孩子不可能一直住在这个山林中,你们很快就会下山的,你们去到闹哄哄的社会中,我想白雕对你们是有用的。至少,它可以做个通讯员,你们需要我帮助时,把它放飞出来找我就行了!”林山、春生和秋妹一齐连声称谢。毒叶子把小白雕和铃铛交给了秋妹,最后说道:“外面的世界很乱,东北很多难民逃进关耒,西北红军北上抗日被国民党、马匪军截杀,中原和南方要求抗日救亡呼声大振,天下形势必将大变!你们这些红小鬼,前途无量!我走了!”她一转身,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中。三个孩子对这个前辈毒俠议论纷纷:她在这里养白雕,我们怎么一无所知?而她却似乎对我们的行踪很清楚,甚至叫得出秋妹的名字耒!她在江湖上活动,却很关心天下形势,明确关怀红军、受苦难民,关心我们三个“红小鬼”,並且赠送白雕和铃铛,这是一位值得交往的江湖上的侠义人物,希望后会有期。
  
  时光飞驰,半年过去了,刘班长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带回来。这一天,林山和春生、秋妹一起商量下山之事,决定三个孩子分两路下山,寻找红军讯息和师傅刘坚:林山一个人为一路,向西北一带去;春生和秋妹两个人为一路,向东南一带去。有什么重要讯息,由白雕送信、联系。约定一年为期,必须回白马坡镇的山林中相会。三个人商量好了,收拾一下武器和行装,便分头下山去了。 

(二)结交“黄河三鬼”  

  在西安北面離开黄河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黄峽镇,古代曾经是水陆交通要道,十分繁盛,在二十世纪初满清灭亡民国初建兵祸连连的日子里,小镇市面冷落一直不好,近年来由于东北沦陷大批难民湧进关耒,小镇这一带也耒了不少难民,镇上忽然热闹起耒,小摊贩和各种江湖人物纷纷活动,特别是一些军阀人士在这里占地称霸,开办了酒楼、赌场,街道上露出了一片奇异的繁荣。
  
  这一天,是镇东长阳山荘新主人张一虎娶三姨太的日子,大办酒席九十九桌,从莊内一直办到镇上两爿大酒楼,拿到请柬的人随便你往那里吃酒,自己找个座位就行。林山化装成一个面丑的小行侠,坐在聚仙酒楼二楼窗口的一张八仙桌旁,从这里远可眺望山水,近可俯视街景。因为楼上楼下的客人太多,他和一些没有请柬的客人一样等了好一会,还没有酒菜送上耒。他一点也不急,好在肚中不饥,更不是为了欣赏什么闻名的酒菜而来。
  
  客人们坐在那里等酒菜,议论纷纷:“張一虎是什么样的人?张学良的旧部原旅长,不敢打东洋,到西北来打共产党,一打就当了俘虏,被放了回来,不知悔过,又欺压老百姓,用几枝破枪压低价格,买下长阳山庄;还想娶三姨太,这个姑娘不願意,只管哭……”“听说山荘里养了一批江湖人物,一般人休想跑得进去!”“听说张一虎藏有一把张作霖大帅的宝刀,想出卖,不知有无此事?”“……”
  
  一阵楼梯声响,酒店经理陈百杯领着三位面容丑陋、身穿黄衫的人走了上来,在二楼楼梯口略顿了一下,看见窗口林山所坐的桌子只有一人,便把他们领过来安排坐在这張桌上:    “黄河三侠,请坐!酒菜我己吩咐楼下送上来!”陈百杯安排好后,便转身下楼去了。
  
  “咱们到底是三鬼还是三俠?这世上的事可怪,随便人家说!”大鬼哈哈哈地笑着,旁若无人。
  
  二鬼喊住酒保快点把酒菜送上耒:“咱们要快!吃饱了好再去赌!”
  
  果然,不一会儿酒菜就送上耒了,而先来的林山却还没有酒菜吃。
  
  “他没有请柬!”三鬼机灵地悄悄对大鬼和二鬼说。
  
  黄河三鬼一齐打量了一下林山,大鬼笑着说道:“朋友,尊姓大名?打从何处来?”
  
  “太湖小林,路过这里,看个热闹!”林山笑着回答。
  
  “咱们是黄河三鬼!河和湖是一家嘛,来来来,咱们一起喝几杯!”大鬼发出邀请,二鬼三鬼马上添杯加酒。
  
  “多谢!”林山也不推辞,端起酒杯和三鬼一样一口一杯。
  
  “好!夠义气,夠豪迈!”大鬼哈哈哈地又笑起来。
  
  黄河三鬼在黄河中上游一带,声名极大,水性极好,有“淹不死”的美称;他们爱交朋友,讲义气,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他们打刼官吏、巨商不义之财,江湖中属俠义之士,因为生得丑,故称“三鬼”。他们打刼到财物后,救助贫困老百姓,大部又丢进赌场,“三鬼”也叫“赌鬼”。
  
  林山虽然初入江湖,但是,在山上听刘坚说到过“黄河三鬼”,因此,有一点一见如故,当下四个人一起欢畅地喝起酒来。
  
  忽然,听得楼下有人雷鸣般地在大喝:“这三个鬼到那里去了?赌输了,没有钱了,说要押上十条黄河船!船拿不来,又说要押上一把宝刀一一张大帅刀!真是胡说八道,张大帅刀在长阳山荘张大虎那里,怎么会在黄河三鬼手中?我倒要问个一清二楚!”又听得陈百杯在笑着劝道:“司马大俠,请别生气,吃饱了酒饭再赌,黄河三俠在二楼呢!”司马邪又一声大喝:“什么黄河三俠,黄河三鬼!你不见他们的面孔丑得很吗?”楼下客人中又传出一阵哄笑声。
  
  在哄笑声中,司马邪己闪身上楼,陈百杯紧跟在后面,还在劝他先喝酒,显然怕弄不好双方冲突起来。
  
  “黄河三鬼怎么变成了四个丑鬼?”司马邪看见三鬼和另一个丑陋少年坐在一起,便大步走过来,向黄河三鬼要看宝刀:“赌刀先看刀,看个真假!”
  
  “请先吃酒!”大鬼站起来笑着招呼司马邪,二鬼三鬼和林山也一齐站了起来。
  
  “先看刀!”司马邪本来是怪脾气,再加日前在长阳山荘为了购买张大帅刀惹了一肚皮气,他要先看刀再论价,而张大虎却说宝刀用不着看,不讲清買卖价格不能把宝刀拿出来,司马邪说“看货论价”是走遍天下的道理,张大虎卖刀又不给他看刀是欺侮他,双方差一点打起来。今天,黄河三鬼又说手里有“张大帅刀”,司马邪不相信,所以坚持要“先看刀”。
  
  “请先吃酒!”大鬼不知司马邪的心情,不识厉害。
  
  “酒等一会儿吃我的,请柬在这里!”司马邪拿出请柬一扬,一股内力冲出,把台上大部分酒菜都打翻了,二鬼和三鬼冷不防地一连朝后倒退了几步;大鬼身子没动,只摇了几下,面前的酒杯也翻掉了;只有林山笑迷迷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面前的酒菜也端然不动。
  
  酒楼上下都被惊动了,二楼在场的许多江湖人物一齐停下吃喝,关注着这场争吵,他们和酒店经理陈百杯一样既感到司马邪的功力深不可测,也被林山的奇异功力所震惊。
  
  司马邪向林山笑着点了一下头,问道:“你也是从黄河来的吗?”
  
  林山摇摇头。
  
  “你是他们的朋友?”
  
  林山点点头。
  
  黄河三鬼见林山功力很高,承认是自己的朋友,认为这是在江湖朋友面前的一种光荣。二鬼和三鬼回到台子边,挨着他站着。
  
  “你小小年纪,有这么好的功夫,江湖上没听見过呀!你叫什么名字,家住那里?”司马邪最爱有好功夫的青少年。
  
  “前辈,后生是太湖小林。”林山有礼貌地回答道。
  
  “没听说过。”司马邪摇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太湖独门剑刘坚!”
  
  林山肚里暗想:“这正是我们的师傅老班长呀!原来他在江湖上还如此出名!”
  
  司马邪又问道:“你是他们的朋友,那你说说,他们的刀是真是假?”
  
  林山不加思索地回答:“是假的!”
  
  司马邪哈哈哈地大笑。
  
  黄河三鬼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新朋友会这么回答,一齐失色地叫道:“你说什么?”
  
  林山笑着说道:“张大帅当年被日冦阴谋炸死在皇姑屯,他的宝刀在那里失落后,至今没有出现过!估计还在日本人手中。江湖上传说的张大帅刀都是假的!”
  
  “呀!是这样。”黄河三鬼一齐惊讶地望着林山。
  
  “张大帅刀是个什么样?”司马邪大声地问。
  
  “張大帅刀是个黄金刀柄,刻有一个帅字,並用长白山的钻石嵌满帅字。是真是假,只要拔出刀来看一下刀柄就行了!”林山回答。
  
  司马邪一听,笑哈哈地对黄河三鬼道:“这一下好办了!来来来,看看你的刀柄!”
  
  黄河大鬼悄悄地摸了一下刀柄,心中有数,大声地对司马邪说道:“司马大俠,我们都上当了,张大虎卖假刀!你想買刀,没见刀影,受到一肚皮气;我们黄河三鬼可真苦了,被他骗了十条黄河船,买来一把假刀,请你看刀!”大鬼说到这里,一声“嚓”,拔刀在手,把它亮在司马邪面前。
  
  司马邪和楼上所有的侠义人物一齐看着黄河大鬼手里的刀:一把黄铜刀柄的普通指挥刀!刀柄上没有“帥”字,更不见长白山的钻石闪光。
  
  司马邪笑着问林山道:“你小小年纪,怎会知道张大帅刀的特色?”
  
  林山回答道:“我的师傅说过:张大帅之死历史书上有详细记载,关于他的宝刀在有关人员的回忆彔中也有记载,江湖上的一些流言不可信。”
  
  大家对林山的回答是满意的。但是,他的师傅是谁呢?这个少年这么年轻,不仅武功高,而且有知识,他的师傅一定是江湖上的著名人物。大家望着黃河三鬼,认为他们一定知道,他们是朋友嘛!黄河三鬼也想知道林山的来历,他们等着司马邪继续问下去。
  
  可是,司马邪一个个问题都问林山,却偏偏不问他的师傅是谁。因为,司马邪虽然“邪”,却一贯把自己放在正派武林前辈的位置上,他认为随便问人家的师门是绝对不行的。最后,他问了林山这么一个问题:“太湖独门剑刘坚,你认识吗?”
  
  “认识。”林山回答。
  
  “他是我的朋友,多年不见了,你遇到他请代我司马邪问好!”司马邪望着林山。
  
  林山高兴地回答:“我记下了!谢谢!”
  
  司马邪走向窗口,向着黄河三鬼一挥手,一张请柬飘然而至:“刚才打翻了你们的酒菜,把我的请柬陪上!你们慢慢吃,我不陪你们了!”说完从窗口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楼上的江湖朋友们又热烈地议论了大俠司马邪一阵子。
  
  黄河三鬼和林山叫酒保重新送来酒菜,他们四个人一边吃喝,一边商量,决定当晚去长阳山荘找张大虎祘帐。

(三)夜探长阳山荘

  长阳山荘果然是一个十分险要的地方,一边靠山一边依水,在夜色中,更显出它水陆两踞的特色,好似一头庞大的怪兽,伏在岸边饮水似的。四周绿树丛生,树影中灯光闪闪,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氛。
  
  一条大道一直通到荘门外,门口挂着两只大红灯笼,一只大书张字,另一只大书府字,红灯笼下站着一排黑衣兵丁,四个人手持长枪,四个人手持钢刀。另有一个人身穿东北军军装的军官,手持木壳枪,正在向拥在门口的一群江湖人士大声哴道:“今晚发生重大情况了,只准进,不准出!我劝你们别进去了,何必惹火烧身呢!”
  
  “什么重大情况?”一些人高声问道。
  
  “新郎张大虎的头不见了,正在追查兇手!”军官回答。
  
  “呵!这倒是件大新闻!”人们热烈地议论着:“新郎张大虎的头怎么会不见了呢?谁能割掉张大虎的头呢?一定是江湖一流高手!”“张大虎作恶多端,活该!”
  
  黄河三鬼和林山在门口悄悄地商量了一下,决定立刻进去看个明白。大鬼带头来到门口,说道:“黄河三鬼带着小兄弟来找张大虎祘帐!”
  
  “张大虎已死了,还算什么帐?”军官挡住。
  
  “张大虎死了,找张夫人神枪手祘帐!”大鬼带着三位兄弟大步往里闯。
  
  “不知死活!多少人想出来还不准呢!”军官望着这四个人的背影。
  
  黄河三鬼和林山进得荘来,走完一条长廊,穿过一个圆洞门,耒到一个大花园,看见一个审判大会正在进行。花园里拥挤着几百名来吃喜酒的各界人士,其中包括一大批江湖武林好汉,东面一座大洋楼的底层阳台上,坐着张夫人神枪手,在她背后站着几个卫兵和江湖武林高手,面前草地上跪着一位新娘小姑娘,四面进出口站满了守卫山荘的兵士和一些江湖人物。
  
  张夫人年约三十多岁,其父行伍出身,打得一手好枪,人称神枪手,为人尚属正派,曾多次警告张大虎,作恶多端必自毙。没想到娶三姨太未成丢掉了脑袋。她心中有数,这是江湖高手所为,不可能是跪着的新娘小姑娘动的手。但是,她必须追兇,进行审讯。新娘小姑娘跪在草地上,早已吓掉了魂,哀哀地哭着,喃喃地说着:“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人们看着不约而同产生了同情。
  
  黄河大鬼从众人中走出,走到阳台下小姑娘旁边,对张夫人大声说道:“张夫人,小姑娘是冤枉的,请放过她吧!”
  
  “你是什么人?新郎的头不见了自然要问新娘,你怎么知道她是冤枉的?”张夫人问道。
  
  “我是黄河大鬼,有三点理由为小姑娘喊冤,”大鬼的喊冤声惊动了整个花园:“第一、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杀掉凶狠的张大虎;第二、新娘一直在楼上新房里哭,还没见到新郎的面,新郎是死在楼下大厅里的;第三,听说新郎的头是在院中高塔顶上找到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把人头藏到高塔顶上!能上高塔之顶者,必须是江湖一流高手!”
  
  “那么,你说谁是凶手?”张夫人又问。
  
  “我想一定与张家有啥纠结。”大鬼回答。
  
  “黄河三鬼不是也要来算帐吗?”张夫人又问。
  
  “张大虎卖假刀,骗了黄河三鬼十条船,张大虎死了,夫债妻还,咱们兄弟是想来与张夫人算清这一笔帐的!……”大鬼讲得当当响。众人听得心惊肉跳,感觉讨这笔债不是时候。
  
  “夫债妻还,我不还呢?”张夫人站了起耒,右手按住腰间的枪。
  
  花园里的空气一下紧张到极点。
  
  “哈哈哈哈!……”黄河大鬼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张夫人面带怒容。
  
  “我的话还没讲完,张夫人何必着急呢?黄河三鬼不想再讨还这十条船了,只想求个情,放过这位小姑娘,让她回家去吧!”黄河大鬼侃侃而谈,毫不惊慌。
  
  “找出杀人者,我放小姑娘!”张夫人说道。
  
  “我不知道谁是杀人者。”黄河大鬼。
  
  “众位英雄好汉,那一位知道杀人者是谁吗?”张夫人面向花园数百人高声发问。
  
  花园一片寂静无声中,有一个童声在一角响起:“有人知道!”众人一齐望去,见是一个丑面少年。
  
  这位少年是谁?”张夫人问。
  
  黄河三鬼带来的小阿弟!”黄河大鬼见太湖小林开口,心中暗喜。
  
  “他小小年纪,可不要乱说呀!”张夫人正在担心。身边的酒楼经理陈百杯在她耳边悄悄地讲了几句。“呵!有这等亊!”张夫人听说这个孩子武功高超甚为惊奇。
  
  说话间,林山已来到黄河大鬼身边,面对花园几百个人继续说道:“我说有人知道杀人者,谁知道呢?大俠司马邪!”说毕,他举手一扬,一张小纸条飘呀飘的,直飘到张夫人的手边。在场的一些武林高手识得这是孩子用内力控制着小纸条,要它向东就向东,要它向西就向西,都为这个孩子的高超武功倾倒。
  
  张夫人听见孩子说到司马邪,心中大惊,日前张大虎为了张大帥刀与他吵过;当她抓住飘到手边的小帋,马上摊开看去,只见上面这样写着:“若遇割头难事,可问司马邪也。”这是司马邪写的一个证明。
  
  “好!杀人者的线索已找到了!我不会再难为各位,谢谢各位,特别要谢谢黄河三鬼带来的小阿弟一一太湖小林!”张夫人说道:“在这里,我想请太湖小林向着大家讲一下:司马邪是如何把他写的这张小纸条交给你的?”
  
  林山回答道:“中午,司马邪大俠和我们一起谈了買賣张大帅刀之事,最后,他越窗飞去时,掷给我们一张请柬,这张小纸条就是夹在请東中的。是我接住请柬和小纸条的,黄河三俠只知道请柬而不知道小纸条。因为这张小纸条写的这几个字,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所以我当时没和他们谈起。现在,联系张大虎被杀之亊,可以想见司马邪大侠那时已经知道割头的讯息了!只要找到司马邪,这件事就可搞清楚了。”
  
  张夫人十分欣赏江山的高超武功和聪明灵琍,她对着江山说道:“太湖小俠,你能帮助我干一件事吗?”
  
  “什么事?我会尽力的。”江山回答。
  
  “今天请大家来,喜事变丧事,让大家太紧张了,我心中不安!我想请小侠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宽松一下心情,好吗?”张夫人望着小侠。
  
  “今天幸遇神枪手,我想和长辈一起为大家表现一套枪法,自己也可学到一点本领,大家说好不好?”林山建议。
  
  “好呵!”花园里所有的人都热烈赞成。
  
  张夫人没想到这位少年要和自己一起为大家表现枪法,她暗想:“他武功好,为什么又能打枪呢?他在那里练成枪法的呢?奇怪!”她笑着对林山道:“那我们就先给大家表演枪打金钱吧!”
  
  “长辈怎么打,小林跟着学!”江山笑着回答。
  
  张夫人拿出两枚铜钱,自己留一枚,另一交给了江山。只见张夫人站起身,一只手把钱掷向天空,另一只手持短枪瞄准飞钱便射,只听得“嘡”一声响,飞钱已被击碎。花园里一片掌声。
  
  接着,大家一齐看着林山,只见他同样把钱掷向夭空,同样听到一声枪响,同样看到飞钱被击碎,但是,大家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枪射击的,用的是什么枪。花园里又是一片掌声。
  
  张夫人是名不虚传的神枪手,她看了江山的快速出枪、射击、收枪,心中大惊,知道这个孩子的枪法是超过自己的。
  
  于是张夫人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在远处点燃三支香,令全场熄去灯,她连放三枪,打掉了香上的火头。花园里爆出一阵轰雷般的掌声和喝采声。
  
  现在,大家等着看小俠江山的表现了,都充满了信心,但是,忽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现象:香上的火头是打掉了,但是,不是三声枪响,而是四声!大家惊讶地认为孩子失手了又补上一枪。这时,只见张夫人喝令一个卫兵跪倒在草地上,高声地说道:“我们在表现枪法,你想干什么,你自己向大家说个明白吧!”
  
  “我想为主人张大虎报仇!黄河三鬼和小侠都是司马邪的朋友,我找不到司马邪,才想到开枪打小俠和大鬼。刚才,我乗小侠全神枪打香火头时,想开枪打他,没想到还没耒得及开枪,就被他一枪打伤了手!呵哟、呵哟……”卫兵抚着一只流着血的手在嚷嚷。
  
  张夫人说道:“这就是小侠打了第四枪的原因!”
  
  花园里所有的人发出一片纷纷议论声:“呵呵,小侠厉害,只打卫兵的手,是枪下留情!”“报仇?报什么仇?张大虎不打日本兵,跑到西北来打红军,欺侮老百姓……死得活该!”
  
  张夫人继续说道:“卫兵说要为主人报仇,他错了!感谢小俠教育了他。他是东北人,我也是东北人,我们应该拿着枪回到东北去保国保家乡。我曾多次警告张大虎,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他是自毙了!近日,听说少帥正在积极地和红军联系,要一致抗日;全国各地抗日要求风起云湧,这太好了!我们是中国人,不想做亡国奴的人都要团结起来打日本!谢谢大家,各位请回吧!谢谢!”
  
  张夫人下令把“新娘”小姑娘立即由她的亲人领回。
  
  黄河三鬼和林山向张夫人辞别后,跟着人群離开了长阳山荘。
  
  “小弟,你准备往那里去?”黄河三鬼捨不得离开林山了。
  
  “目前没有定处。”林山回答。
  
  “听说平顶山有一个英雄大会要召开,很多江湖人物都会前去,我们一起趁船前去热闹一番,你看如何?”黄河三鬼发出邀请。
  
  “好吧!”林山笑着回答。他心中暗想:“希望在江湖中早日得到红军和刘班长的讯息!”便和黄河三鬼一起趁船往平顶山去了。

(四)岳飞大院击毙蓝一飞 

  走近江南蜀山镇,一路上一座座堆得山一样高的“缸山”,夺人眼球!“缸山”者,就是把一只只褐色陶质大水缸,倒翻过来往上叠放,底层缸数最多,一层层像宝塔一样叠上去,越叠越高,缸数越少,最高处只有一只,祘是“缸山”之顶。叠缸要有本领,要经得起风吹雨打,不能滑塌倒下来。能手叠的“缸山”,破碎了一只、两只,整体不受影响。在陶乡宜兴许多村缜,都可看到遍地出售的陶器和水缸,但“缸山”叠叠的风景,只能在蜀山看得到。
  
  那一天,蜀山镇赶集,街道上十分热闹,茶馆酒楼坐满了人,小摊贩在出售各种土产:青菜、竹笋、兔皮、绣花鞋……魚摊的大木盆里养着乌鱼、鲫鱼、甲鱼,摊主和買主在商谈多少钱一斤。蜀山镇东面靠山,西面靠河,南面有一条大道直通公路,在大道边的旷场上就有几座“缸山”,还有很多人在围观江湖人物卖艺,卖艺场中还有红缨枪、大刀木架,有几个身体魁梧的卖艺人正在表演刀法,人群中发出一阵喝采声。
  
  “你下来!你下耒!你们都下来!……”这时在“缸山”那边传耒一声声呼喊声:“爬得这么高,跌下耒没命啦!”
  
  人们回头看去,只见一座“缸山”顶上,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还是女孩。这两个少年胆子真大,站在缸底上还在手舞足蹈嘻笑。
  
  “孩子们!快下耒,危险!”几位关心的老人。
  
  “老伯伯!这儿看表现刀法,看得清!”两个孩子快乐地笑着。
  
  “危险!当心跌下耒!”
  
  “不危险,不会跌下耒!”
  
  只见“缸山”上的男孩干脆在那半个缸底上翻起跟斗来,一个、两个、三个……
  
  “好呵!好本领,好本领!……”
  
  很多人不看那边的舞刀了,围观“缸山”上的孩子来了。人们已经看出这两个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而是身怀绝技的孩子。
  
  男孩翻了一阵跟斗,女孩子也开始翻跟斗了,不过,她不是正翻而是倒翻,一个、两个、三个……翻得柔软漂亮。
  
  “呵呵,真是好本领、好本领!”人们越聚越多,议论纷纷:“这两个孩子不是本地人,口音好像是安徽,他们怎会来到此地?他们是干什么的?……”
  
  卖艺舞刀人看见人群都拥向“缸山”,也就停止演出了。一个魁梧的徒弟气呼呼地跑过来,口里骂着:“看我揍不死这两个小捣蛋!”一位师傅从后面追过来,喊道:“大魁!别和这两位小俠斗气!”
  
  大魁来到“缸山”下,朝上望着便骂:“两个小捣蛋,你们找死!”想往上爬,爬了两层缸,不敢再爬,只好退到地上継续骂。
  
  “大哥,我们在这里玩,没有得罪你,你跑耒就骂人,讲不讲道理?”男孩年纪虽小,很有涵养。
  
  “你下耒,看我打不死你!”大魁一肚皮气。
  
  “你想打架?我不打架。”男孩笑着回答。
  
  “我兄妹俩没有和人打过架!”女孩回答。
  
  原来他俩是兄妹。
  
  “两位小侠勿怪,大魁无礼,我老朽仇平陪礼了!”老师傅从后面赶到,向着兄妹俩拱手作礼。
  
  “不敢当!老师傅你好!”兄妹俩从“缸山”上轻轻飘下,向着老师傅仇平一躬到地。
  
  “两位小侠尊姓大名?怎么会耒到此地?”仇平师傅很关心孩子们。
  
  “我叫白马维、她叫白马埃,从皖南寻师到此。”男孩白马维回答。
  
  “尊师大名!能告知否?”仇平有幇助寻找的意思:“我们在江湖上卖艺四处走动哩!”
  
  “我们的师傅是刘坚。”白马维回答。
  
  “呵!独门剑刘坚!”仇平师傅感叹地说:“难怪你们有这么高强的本领。”
  
  “仇师傅你过奖了。”
  
  仇平想了一想低声地说道:“听说几年前刘坚脱离江湖参加红军了呵!……”
  
  两个孩子听了默不作声。
  
  周围的群众看见两个孩子与卖艺老人在悄悄说话,便逐渐散去;这时,忽然有个穿蓝衣短衫的人,笑着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要找独门剑刘坚师傅吗?我认识!我能帮助你们找到他!”
  
  “叔叔,请问你在那里见到我们师傅了?”白马维问道。
  
  “江湖中。不打不相识,我与他打了个平手。”蓝衣人笑了一下。
  
  “你吹牛!你能打平独门剑吗?我俩试试!”大魁见穿蓝衣人在吹牛,他举拳向着蓝衣人晃了一晃。
  
  蓝衣人瞪眼望了一下大魁,出手就打,而且直对着对方的命门,仇平师傅伸出一掌挡住,蓝衣人退了两步。仇平笑道:“大家无冤无仇,不可认真!”
  
  “你们不帮孩子寻师傅,还想动手打我,算什么江湖好汉?”蓝衣人回头又对白马维说道:“我是真认识独门剑刘坚的,我能幇助你俩找到他。我就住在前面岳飞大院,岳飞大院是本镇著名古迹,欢迎你俩前去参观!”1
  
  “我俩到这个镇上来,就是想参观岳飞大院,可以吗?”白马埃认真地问。
  
  “有我陪同,可以。”蓝衣人笑着回答。
  
  白马维和白马埃两人又悄悄讲了几句,决定前去参观岳飞大院。仇平笑着讲了这么一句:“江湖险恶,孩子们当心!”白家兄妹俩点头表示谢意,仇平领着大魁走去了。
  
  白马维和白马埃的真名是春生和秋妹,他俩取这两个假名的含义是:白马坡苏维埃红军的后代,“白马苏”准备留给大师兄林山。他俩年纪比林山更小,更没有江湖经验,幸亏他俩十分聪明,记着师傅讲过的一些江湖故事,时时警惕着,所以取了两个假名。一路上扮作江湖卖艺人,往东南走,既想寻师,又暗中探听红军讯息。今天来到蜀山镇,本想先去探望岳飞大院,后被“缸山”所吸引,好玩地爬了上去,无意中阻碍了仇平师徒的卖艺,他俩心中甚歉!当仇平悄声谈到刘坚师傅“参加红军”时,尽管他俩感到对方是真诚的,但深知这个问题的保密性,不敢插话,只能采取默不作声。蓝衣人的出现,他俩感到突然,看到他凶击大魁,十分惊讶!暗想这么一点本领如何“战平”师傅呢?心中怀疑他说的认识师傅等等,因此,一开始就警惕着;当仇平離开时要他俩“当心江湖险恶”时,更是心中有数。
  
  春生拿一根短棍,秋妹拿个小衣包,跟着蓝衣人走出大街,转向东面靠山方向,一会儿就看见一座黑瓦白墙的大荘院呈现在眼前。大门口有两个持枪的蓝衫人站着,除了有两匹陈旧的石马外,未见任何岳飞大院古迹的标记。
  
  “这就是岳飞大院古迹吗?”春生问道。
  
  “是的,近年耒已被蓝衣社接収,変成蓝衣社蜀山镇社址了。”蓝衣人回答:“我领你们进去参观。”
  
  蓝衣人领着春生和秋妹跨进大门往里走,只见一条大道串联着一个个院子,第一个大厅里擺满了红木台櫈,春生和秋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秋妹笑着对春生说道:
  
  “哥,咱俩坐一会再走!”
  
  “好!坐一会儿!”
  
  兄妹俩各在一张红木大椅坐了下来,快乐地欣赏着古代大厅的建筑。
  
  蓝衣人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先玩着!”便往里面去了。
  
  秋妹悄声对春生道:“他一定去报告主人了!”
  
  春生笑道:“看他有何手段!这里人不多。”
  
  说完,俩人起身也往厅后走,经过一个天井,又是一座大厅,厅里一样擺满红木台橙,不同的是有一位中年妇女在扫地,她抬头看见来了两个孩子,吃了一惊,眼光里似乎在问:“你们两个小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她停止扫地,凝望着春生和秋妹。秋妹快步走了过去,笑着问道:“阿姨,你好!这里为啥看不见别人?”
  
  扫地阿姨不回答,却反问道:“你们怎么闯到这里耒了?”
  
  “有位蓝衣叔叔领我们进来的!”秋妹回答。
  
  “你们认识他?”
  
  “不!”
  
  “你们知道这是啥地方?”
  
  “不知道!”
  
  “这里是个魔窟,快逃!”扫地阿姨悄声地说了一句,低头又扫地去了。
  
  春生和秋妹没来得及再商量一下,后面己闪出那位蓝衣人,他看见两个孩子已来到后面的大厅,便笑着说道:“来来来,再往后走,后面还要好玩呢!”
  
  蓝衣人姓蓝,名阿六,是这里主人蓝一飞的得力打手,他在旷场上遇见了独门剑刘坚的徒弟后,便诱骗他们前来,因为主人蓝一飞在江湖上吃过独门剑的苦头,一直想报仇,找不到刘坚,现在找到了刘坚的徒弟,也可以算得一大功劳。蓝一飞在后楼上正喝得醉醺醺的,听了汇报,夸奖阿六一番,叫他把孩子引到花园里来。
  
  蓝阿六这时的心情太好了,一面想着主人对自己的夸奖,一面还想进一步立功:在主人面前先出手打倒一个孩子!
  
  三个人走进大厅后面的一个大花园,这里的花树果然漂亮,是一派诱人的红白花朶的树林。在花树林的那一边,另有一座精致的小洋楼,窗口有一位蓝衣大汉,喝得醉醺醺的,一手搂抱一个女人,一手扶着窗框,张着两只红眼直望这里瞧呢!蓝阿六跟上两歩,高声喊道:“主人,两个孩子带到,如何处置请指示!”
  
  “不必我动手,你教育一下就行了!”蓝一飞得意地笑着。
  
  蓝阿六回头对春生道:“白马维,不要怪我,是你兄妹俩命中有此一刼!”话声刚落,举刀便砍。出手十分凶狠,所谓“教育一下”者,殺无赦也。
  
  “我不想打架嘛!”春生接连躱过三刀,举棍一击,蓝阿六己丢刀躺倒在地,哼哼不已。
  
  蓝一飞在窗口心中一惊:“这孩子出手不凡,要问个清楚!”推开女人,纵身一跃,己来春生面前。他盯着两个孩子的脸看了一下,问道:“你们真是独门剑刘坚的徒弟吗?”
  
  “是的,我俩正在找他呢!”春生和秋妹一起回答。
  
  “你们找不到他了。”
  
  “为什么?”
  
  “他死了。”
  
  “你胡说!”春生、秋妹大惊。
  
  “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中共党员刘坚的党证!”
  
  “你拿出来看!”
  
  “这是我参与杀死他的有功的证明,岂可随便示人!”蓝一飞哈哈哈地大笑:“孩子们,你们是他的徒弟,我本来要杀死你们的,看来你们尚小,出手不凡,杀掉可惜,只要你们攺投在我的门下,可以饶你们不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杀死了我们的师傅,那你死定了!”春生和秋妹心中怒火直烧,作好了恶斗的准备。
  
  蓝一飞肚里暗想:“我要先出手杀死一亇,这事才好办!”他一个腾身,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九箭连环:上三、中三、下三共九支小金箭,向着春生头部、上身和下身一齐招呼过来。这种狠毒的绝技,一般向上跳逃过头部,逃不过胸部和足部,若是向左右闪避,九支箭展幵有一个宽度,总有一支箭要打中身体某个部位。“呀!”周围蓝衣社的一些下人闻得后花园展开了斗争,过耒观看,看到这个凶险场面都替孩子担忧。
  
  春生见九支箭向自己射来,他一闪身己转到蓝一飞背后,一棍直指蓝一飞的背心。蓝一飞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厉害,大叫一声:“不好!”使出全力向前一滚,逃过棍子直点背心,立即又飞身逃进树林,春生豈肯让这个杀害师傅的仇人逃跑,立即追了进去;同时,秋妹一个飞腾,手执黑藤鞭从树林上部超越过去,截住蓝一飞的逃路。蓝一飞看见头上一个姑娘身影已经超越自己,心中焦急地暗想:“今天性命难保了!赶快凌空一飞,看看能否抓住这个救命空隙!”他在春生和秋妹上下两路追击中,突然向上一竄身,冲破树林枝叶,飞向小洋房的屋顶。当他接近屋顶时,心中稍宽松一点:“今天太托大,手枪没带,幸亏自己还有这救命的一飞冲天,名不虚传!”想到这里,一只脚刚踏上屋顶,眼前己站定秋妹姑娘,一根黑藤鞭已凌空扫到,“啪”一声响,蓝一飞整个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翻滚墜落下来;从背后追来的春生,在空中避过堕落的蓝一飞,回身轻轻地在草地上站定。他大声地喝道:“蓝一飞已死!大家逃命去吧!”十多个蓝衣社人一哄而散,其中包括那位扫地的中年妇人。
  
  春生捜查了蓝一飞全身,没有发现“刘坚的党证”。他把蓝阿六叫到身边,问道:“你想活还是想死?”
  
  “小俠饶命!”蓝阿六。
  
  “蓝一飞给你们看过刘坚的党证吗?”春生问。
  
  “没有。”蓝阿六回答:“刘坚死了也是今天第一次听到。”
  
  “蓝一飞是什么时候调到这里的?”秋妹问。
  
  “半年前。”蓝阿六回答:“调来时听说立了功。”
  
  “他住在那里?”秋妹问。
  
  “那边小洋房楼上。”蓝阿六回答。
  
  春生和秋妹立即叫蓝阿六带路上楼搜查。
  
  小楼十分漂亮,蓝一飞的房间里家具新颖,皮沙发、铜床架,一张红木大写字台。一个女人在窗口看见了一场恶斗,差一点吓昏,现在还瘫倒在地上。
  
  春生拉开写字台的大抽屉,看见有一把白马牌手枪,立即拿在手里,心想:“这把手枪是等着我俩来接收的,不然为什么是白马牌手枪呢!”这时,细心的秋妹已把一只牛皮包拿在手里,打开后在一格格细查细看文件、文章,不放过一个纸片,忽然,她的脸色徒变、眼眶里泪珠闪亮,差一点掉下来,很明显她是硬挺着不让自己有失态的表现。她把皮包包好,向春生看了一眼,春生完全领会她的意思,遂对那个瘫软在地的女人说道:“你也是个苦命人,快逃命去吧!”那个女人连声称谢,拿了自己的一个衣包慌慌张张地下楼去了。春生最后对蓝阿六说道:“这次饶你不死,你要攺过自新了,不可再帮坏人干事!今天你在花园里看到的一切,不准在外面乱说,听见没有?”
  
  “听到了!我半句也不说!”蓝阿六吓得要死。
  
  第二天,一个轰动的消息己从镇上传到县里並逐渐传向天下:二个红小鬼白马维丶白马埃大闹蓝衣社,杀掉九支金箭蓝一飞,因为蓝一飞谋杀了一位老红军。